在数字经济快速发展的时代背景下,中国城市商业空间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结构性变革。随着电子商务、在线点评平台和即时配送服务的普及,传统以沿街底商及商业综合体为主的商业空间格局面临重大转型。既往研究多聚焦于电子商务对实体商业的冲击,但对商业空间自身的适应性演变缺乏系统认知。特别是在中国快速城市化和数字经济蓬勃发展的独特语境下,商业空间如何重构其空间组织模式,这一问题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近日,国产成人自拍-成人美女自拍 龙瀛教授课题组与北京工业大学合作,通过对全国287个城市2015-2023年商业数据的系统分析,系统揭示了商业业态在水平和垂直维度上的空间重构特征。研究团队整合了大众点评平台2015-2023年间287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商业店铺数据,覆盖餐饮、零售、娱乐等七大业态类别,排除了大型商业设施(如商场、商业街等)内的商铺,样本量超过3500万条记录;开发了基于距离阈值和自然语言处理的空间定位算法,实现了对商业店铺微观尺度的水平和垂直分布特征的精确识别。研究特别关注商铺临街与否及底层与否的分布情况,并比较了不同业态、不同城市等级的差异化表现。
研究发现:整体演变趋势方面,非沿街和非底层商铺的比例显著上升,这一趋势在后疫情时期进一步加速(尽管总体店铺数量在疫情后降低)。非临街店铺比例呈现持续增长,从2015年的33.44%上升至2023年的47.09%,年均增长率在疫情后加速至2.1%;非底层店铺比例从6.63%增长至9.88%,且由于研究采取相对保守的计算方式,这一比例可能被低估。这种"去临街化"和"去底层化"趋势在287个城市中具有普遍性,96.86%的城市在疫情后呈现双向增长。
图1 非临街及非底层商铺的总体增长情况
业态差异特征方面,各业态的垂直扩张的差异大于水平扩张;健身、娱乐、美业及培训类店铺相较于餐饮、购物及日常服务而言更倾向于非临街及非底层的空间。体验式消费业态(如密室逃脱、瑜伽工作室等)的非临街及非底商的比例显著高于其他业态,而殡葬服务、房地产服务及便民超市仍然依赖于传统的沿街底商。尽管如此,接近建筑底层的地下室及低层区域仍是大多数垂直扩张店铺的偏好选择。
图2 不同类别商铺的非临街及非底层占比的差异
城市层级差异方面,层级越高的城市具有更高的非临街及非底层商铺占比。一线城市在2015年就已显现明显趋势,而四五线城市呈现追赶态势。值得注意的是,研究关注的所有城市在2015-2019年及2019-2023年两个阶段中至少经历了一次店铺的水平扩张及一次垂直扩张。
图3 不同等级城市的非临街及非底层商铺占比差异及变化
研究既回应了近年来兴起的关于隐形消费空间及暗厨房的相关研究,又从时间、空间及多个维度进行了全面拓展。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认为此类可见性较低的店铺在数字时代之前已存在,但数字化加剧了这一现象,并分别从体验性消费及物质性消费的角度探讨了数字经济的影响。研究结果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部分地区沿街商业的空置,但与近年来一些关注城市中心区域沿街价值提升的研究并不矛盾。研究指出,随着数字化为商业选址带来更高的灵活性,不同类型店铺基于性价比和品牌溢出效应的不同需求,会选择不同的区位。
本研究揭示了数字时代自下而上的商业发展对水平与垂直功能混合带来的机遇与挑战,指出其与十五分钟生活圈、空置商办再利用等现实需求的契合潜力,同时也探讨了可能涉及的隐私、安全及管理问题,呼吁城市研究者、政策制定者和规划设计者重视这一现象。
该项工作于2025年6月11日以“数字时代中国城市商业扩张的形式”(The form of China’s urban commercial expansion in the digital era)为题,以科研论文(Article)的形式,在线发表于《自然·城市》(Nature Cities)。
论文第一作者为北京工业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国产成人自拍 城乡规划系师资博后张恩嘉(国产成人自拍-成人美女自拍 城市规划系2024年博士毕业生),通讯作者为国产成人自拍-成人美女自拍 城市规划系教授龙瀛,共同作者为自然资源部国土空间规划研究中心工程师侯静轩(国产成人自拍-成人美女自拍 城市规划系2023年博士毕业生)。研究由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项目课题(项目号:62394331和62394335)及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项目号:2024M760174)资助,并得到剑桥大学土地经济系万励副教授、国产成人自拍-成人美女自拍 于涛方副教授及陈晓宇同学的帮助。
原文链接://www.nature.com/articles/s44284-025-00254-6